她那张朱红色的薄唇轻轻一撇，继而上下阖动，微微启口：“妹妹今日怎与姐姐见平礼了？”

她淡淡一笑，毫不惧色，“按理我是该唤你声姐姐没错，可是按照王爷纳妾的次序，妹妹倒是排在姐姐前面的。”

她说得没错，柳含蕊是虚长了她几岁，可是同为侍妾，又是她先过的门，她如今同她见平礼，已是给足了柳含蕊面子。

她猛地抬手，向她那张清秀的脸庞落去。

刚要发力，却手腕一紧，被她紧紧攥住，凝滞在空中。

“怎么？我这声姐姐还唤错了？”檀云的声音不大，却是掷地有声。

她怔怔地凝眸看着她，从前，这檀云和柳含芬一样都是乖顺的小羔羊，见了她都会礼让三分的，如今不知怎的倒是傲气了起来。

素青见二人起了争执，忙不迭上前劝住，“两位主子就莫要动怒了，还是说正事的好……”

她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已经恼羞成怒的柳含蕊。是啊，她今日唤她来是想借她之手给安玖歌一些颜色瞧瞧的，怎么和她争起来了。

她这脸变得比翻书还快。

她轻轻地解开了檀云箍在自己手腕上的手指，堆笑和颜道：“妹妹，你就莫要和姐姐计较了，姐姐这几日心绪不宁，才会如此冲动……”

檀云冷笑一声，柳含蕊嫁进王府也有几年了，她是什么样的人她还不清楚吗。她来之前就将她的心思猜了个一二，此刻倒是很想听她说说，看看究竟自己猜得对不对。

她亦和颜，陪笑道：“妹妹怎么会和姐姐怄气呢。不过话说回来，姐姐是遇上什么烦心事了么？”

柳含蕊拿起绢帕，轻掖了两下眼角，泪水似流未流地在眼里打着转。

檀云心中轻笑，又是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这么多年，她的这门技术倒是越发精进了。

她扶过柳含蕊的手，引她坐到软榻上，“姐姐你肚里有什么委屈，大可同妹妹说啊……”

她眼中的泪花索性一股脑儿涌了出来，“妹妹你是不知道，这王妃她……自从她来了，我们姐妹哪天有好日子过啊。”

她这副万般委屈的模样，若是寻常男子看见了定会动容怜惜，可她所嫁之人是夜连城，他非但不吃这一套，还觉得她恶心。

柳含蕊也只好到她这些“妹妹”们面前来假意哭诉了。

檀云眸光微动，做出一派很是同情她的样子，她牵过她，轻轻拂过她的手背，小声道：“姐姐今日寻我来可是有了良策了？”

柳含蕊的双手猛地抓住方才拂在她手背上的手，像是扯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妹妹你愿意帮帮姐姐吗？也是帮帮你自己呀……”

檀云的眸光向别处瞥去，她的语调有些惶急，“姐姐你快别那么说，都是自家姐妹，说什么帮不帮的，姐姐的事就是妹妹的事，姐姐受的委屈一样扎在妹妹的心里。”

她看着檀云忠实的眸光，不由得心下偷偷一喜。显然她是被自己说动了，那么接下来，她只要坐等事成便可。

站在一旁侍奉的素青平静地看着二人，嘴角微微扬起一道不易察觉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