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认知里，西门老夫人身子没好全都顾着李婉儿，想来平日对李婉儿也是好的。

“婉儿，你婆母说了这半天话，你该给你婆母上点汤水了吧？”

李婉儿愣了一下，目前不了解自己和西门家人的关系，这是把自己当普通人家的媳妇儿看待了，要给婆婆端茶倒水伺候跟前的。

可这是母亲说出的话，又是当着外人的面，李婉儿不愿意让母亲难过，弯了身子将案边的瓷碗端了过去，“娘，你要不要先喝点汤？”

这一下西门老夫人愣了一下，本能地拒绝了李婉儿，“大娘子不必事事躬亲的，这事就让欣儿做便是了。”

仔细想过以后，又觉得这般拒绝太过生硬了，赶紧弥补，“亲家母啊，婉儿到底是西门府的大娘子，其实这些端茶倒水的活儿她是不用做的，欣儿来做便是了。”

一抬手，示意欣儿上来伺候她。

李郑氏想得简单，虽然有些凌乱，可西门府比李府还是气派许多，这些事大概是丫头做的吧。

仔细看了看欣儿，又觉得这个丫头面容气度都有些不同，十分温柔可人，不由得也喜欢上了。

“亲家母啊，西门家选人当真会选，欣儿瞧着就是个好姑娘。”

西门老夫人看了看李婉儿，又看了看李郑氏，“欣儿是好姑娘，婉儿更是好姑娘啊。咱们西门家有福气，能娶到婉儿这样的大娘子，和欣儿这样的小娘子。”

当初欣儿进西门府确实是以小娘子的身份进来的，西门老夫人这话也没说错。

可结合前面的话来看，这就是在李郑氏的眼前给李婉儿下马威了。

李婉儿作为大娘子不配给婆母端茶倒水，反倒是小娘子能在跟前伺候，孰亲孰疏显而易见了。

李郑氏听到以后愣了一下，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西门羽才娶了婉儿多久啊，这就纳妾了？

再想想香雪对西门羽似乎过于亲密了些，更有些不高兴了。

西门羽没说什么，老夫人倒是看出李郑氏不高兴了，不动声色地准备继续给李婉儿捅刀子。

李婉儿不在乎西门府的人，不管是西门羽还是西门老夫人，她只在乎自己娘亲的感受。

一看娘亲脸上露出不高兴的神情，自然知道她心中所想，“娘，这些日子我们都在清河顾不上您，多亏欣儿姑娘悉心照顾了。欣儿，你辛苦了。娘，你身子尚未恢复，这般说话劳神得很，不然你先歇着，咱们出去安排一下其他事？”

短短几句话的交锋，西门老夫人已经对李家母女有了充分了解，点了点头，“婉儿，你且将你娘亲好好安排一下，到了西门府就跟到自己家一样，千万别客气啊。你是咱们西门家的管家大娘子，一切事宜皆由你安排，你做事啊，娘放心得很。羽儿，娘许久没见你了，你且留下来跟娘说说话。”

李郑氏知道自己女儿能干，虽然一过来便是西门家管事的大娘子还挺不错的，可西门羽什么时候纳的妾，这事得问清楚。

大户人家可没听说过正房嫡妻进门之前就先纳妾的，从前也不曾听李婉儿说起这个欣儿，现在忽然冒出来个小娘子，李郑氏担忧得很。

也顾不得荷花还在后面跟着，“婉儿啊，你跟娘说实话，那叫欣儿的妾室什么时候纳的？娘看着你婆母对她十分满意的。”

这事就是李婉儿一手操办的，她能不知道吗？

“娘，你放心，这事没什么的？”

“傻孩子，什么叫没什么啊？我瞧着那欣儿姑娘倒是温柔可人的模样，你婆母喜欢她倒是应该的。可你是西门家大娘子，你总得好好想想这事啊。对了，欣儿姑娘可生有孩儿？”

李婉儿被母亲的这个弯转得笑了，“娘，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欣儿姑娘是个好姑娘。”

“娘自然知道欣儿是个好姑娘，娘也是会看人的。娘现在是担心，若是欣儿先生了孩儿，羽儿对你可未必如现在这般好了。”

李婉儿不想母亲担心太多，“娘，你放心好了，欣儿姑娘还未与大官人同房的。”

这句话让母亲大大地放心了，“看来欣儿姑娘是老夫人做主纳的妾，羽儿其实不喜欢的，那就好。”

荷花在后面听着也松了一口气，眼睛咕噜噜地转了起来，不知道打些什么主意。

西门老夫人看着西门羽坐都不能坐，只能跪在自己床前的模样，忍不住又落泪了，“我的儿啊，自从娶了这灾星，咱们西门家就没一件好事。这次若不是金宝、香雪得力，只怕娘再也见不着你了。儿啊，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娘也不想活了。”

看着母亲明显苍老了许多的面庞，几乎全白的头发，想到母亲这些日子独自一人面对这些事，西门羽也跟着掉眼泪了，“孩儿不孝，让娘担心了。好在老天有眼，孩儿回来了。”

西门老夫人哭了一阵，眼中表情狠绝起来，“儿啊，从前咱们商量的事，娘有了新的主意。羽儿，你发现没有，那灾星有个弱点。”

在清河这么长日子，西门羽如何不知道李婉儿的弱点就是李郑氏，不然他也不至于这般下了狠功夫讨李郑氏欢心的。

可这次牢狱之灾让他心底有另一个声音了，李婉儿其实也没那么讨厌。

她若死了，李郑氏只怕也活不下去的。

想想自己在监牢这么长时间，母亲从一个养尊处优的老夫人变成现在这副苍老憔悴的模样，西门羽微微叹了一口气。

“儿啊，娘知道你心软。她娘亲那样子，看起来确实不是什么机敏之人，也不知道如何生得这么一个刁钻的女儿。可这事关系到你以后的日子啊，咱们不能心软的。你想想，这灾星进门以来，咱们家遇到多少事？你进了监牢，娘差点没命再见你”

老夫人说到这里，想到过去日日夜夜的担心，眼泪又掉了下来，西门羽便是有些动摇，也舍不得母亲这样难过了，“娘放心，孩儿不会再让娘担心的。”

“不让娘担心，只有一个法子，那就是让灾星消失。过去咱们总是不得法，如今她娘亲既然在咱们府中，咱们可算有机会好好谋划一下这事了。羽儿，娘先说清楚了啊，这件事，咱们须得狠下心来做的。娘知道那灾星的娘亲似乎对你有些好，可你要知道啊，这事若不通过她娘亲，咱们是成不了事的。”

西门羽叹了口气，“孩儿听娘的。”

西门老夫人眼神深邃起来，“最好有个法子让她娘亲一直留在吉良，咱们想个万无一失的法子再动手，再不能像从前一般冒失了。羽儿，她娘亲既然对你好，在咱们想出万无一失的法子之前，你得继续让她高兴。她娘亲看来是个简单的人，从她这里入手来对付灾星，一定能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