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被帘沉捏了捏让湖黎又想起了刚才的事情。
分明已经给自己施过了清洁术,可此刻他还是不由自主的低头偷偷看了看自己的衣袍。
白色的衣服上绣着祥云纹饰,上面纤尘不染既无褶皱,也无半分狼狈之态。
“在看什么?”
湖黎的小动作被帘沉抓个正着。
“没什么!”
话讲得又急又快。
湖黎猛然抬头下意识侧了侧身将的那盆红珊宝树也抓得更紧了一点。
仙风道骨的师尊紧紧抿着唇,面上故作冷霜之态。
偏偏那副耳朵也红脸颊也红的样子,将他的真实想法出卖了个彻底。
帘沉望着对方,沉吟道:“我想起来,阿黎刚才好像跟我说你在吃醋。”
“……”
仙君其实可以摇头坚决不承认刚才哭着喊出说自己吃醋的人是自己的,可他对上帘沉的眼眸,只知道将唇抿得更紧,周身那股羞涩也更为泛滥。
“那现在还吃不吃醋?需不需要我哄哄师尊?”
帘沉上前一步将那盆快要被湖黎抓碎的红珊宝树从对方里拿了开来,放在了旁边已经开始摇摇摆摆的花边上。
“还有,一点点。”
湖黎里一空刚想再抓点什么就被帘沉牵了过去。
他看了对方一眼然后又收回了视线眼神飘飘离离。
说话的同时也将帘沉握得更紧了一点。
这回是真正的心口不一了。
但帘沉是他的道侣啊,他们下个月就要成婚了。
所以没有关系。
湖黎压下了自己泛着甜意的嘴角道。
“刚才我去见了花蚀宴后又下山了一趟特意为师尊挑了两件礼物,原本是准备大典完成后再送给你的,现在看来这礼物买得倒及时。”
帘沉从腰间解下了储物袋。
袋面是大红色锦缎还绣了一个龙飞凤舞的喜字。
“你买了什么礼物?”
湖黎看着那袋子上面的喜字,只觉得这个字霎时间好像也一同长在了他的心上。
叫他心里面也灌满了喜。
他想,他先前可都没见过帘沉身边有这个储物袋呢,定然也是对方下山的时候一并挑选的。
“你猜。”
帘沉并没有马上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他松开了湖黎的,将封好的袋口打开,然后才递到对方面前。
“猜对了有奖励。”
奖励?
连礼物都送到自己面前了,还会有什么奖励?
而且这储物袋都打开了,他只要快快的看上一眼就能知道了。
湖黎想,帘沉可真笨。
“想好了没有,要是猜不出来的话,我可要罚你了。”
帘沉的奖励是什么湖黎不知道。
但这罚是什么他可是门儿清。
他们在洞府当双修之时,对方可是变着法的缠着他。
里里外外,全都被这人占尽了便宜。
仙君千年来头一遭经历这样的事,本身又敏感的厉害,有好几次他都是用法术硬扛着,才不让自己失控的太厉害。
可惜后面就被帘沉发现了,作为惩罚,他的法术就再也没有了用武之地。
林林总总,帘沉能找的名头几乎不带重样的。
想到这里,湖黎立马就决定作弊。
他才不要被罚呢。
“我猜”
他一边说,一边探了探头。
储物袋里的东西早就分门别类的放好了,几乎一目了然。
里面装了一些书,还要一把琴,以及一些草药。
于是湖黎飞快地报出了自己的答案。
“真聪明。”
帘沉好像一点也没有看到他作弊的举动,反而笑着夸了对方一句。
说完,他才将里面的东西一一拿出来。
书,是话本。
琴,是古琴。
草药,是一些稀有的仙草。
湖黎的目光逐一扫了过去。
他之前元神出窍去见小徒弟的时候,对方从头到尾都能看到自己,自然也能看到他翻阅话本的举动。
所以送话本不奇怪。
但身为师尊,他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怎么就送话本给我了啊?”
“师尊不喜欢吗?”
帘沉反问了一句,他的指尖点了点那摞高高码起,少说也可以打发月余光景的书。
“这是我问了摊主,特意给阿黎挑的。”
帘沉点的并不是最上面的那本书。
而是夹在间,封面是红色的那本。
看上去还有些旧。
湖黎没有注意到这点。
他听着帘沉的话,又将目光放到了那把古琴上。
古琴做工精美,材质一流,看上去竟不像凡品。
“我下山的时候赶上了一个拍卖,里面刚好有这把古琴。”
帘沉的指又轻轻拨动了一下琴弦,声音悠扬绵长,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韵味。
“想着师尊喜欢,所以也一并买下了。”
这把古琴不是每个人都买得起的。
帘沉当时可是花光了自己所有的积蓄。
于是他又道:“就是有一点,徒儿现在算是身无分了,只能劳烦师尊养着我。”
“你我是道侣,我的东西自然就是你的东西。”
湖黎看着帘沉认真说道。
他说完就从袖口将之前准备好的储物戒拿了出来。
“这是……我之前给你准备的。”
戒指是他亲自炼造出来的。
湖黎之前在炼丹上颇有造诣,但炼这种法器却是头一遭。
一是他对这些东西不怎么感兴,二是他从来不缺这些东西。
但是为了帘沉,他却愿意亲自炼造。
甚至还特意去请教了虚青宗的其他长老,试验了两次才算成功。
炼造储物戒的材料是他曾经去往昆仑之巅斩杀海蛟后无意获得的至宝。
旁人若是得了这样的宝贝,早就打造成法器或者拍卖出去了,可湖黎却只是让它成了压箱底的东西。
直到他要炼造储物戒,翻了半天觉得这些东西都算不上好,才想起来自己头上还有这样的东西。
不仅如此,在储物戒打造好了后,他又专门在上面一点点刻出了一个繁复无比的阵法。
阵法的作用是认主。
在这个世界上,只要帘沉拥有这戒指的所有权,便是他自己,也不能在未经对方允许的情况下夺走这枚戒指。
湖黎那时候尚未确定要不要和帘沉在一起。
但是他在刻阵法的时候,只觉得好像自己并不是要将这戒指送给帘沉,而是要将自己送给帘沉似的。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帘沉拥有他的所有权。
因为这其的心思,导致湖黎在把储物戒交给帘沉的时候,都有些不敢看对方。
“是阿黎给我炼造的?”
帘沉却一眼就认出了这枚储物戒是出自湖黎之,他转了转戒指,又交还到了对方的。
“阿黎亲给我戴上吧。”
在修真界,像是佩戴东西,或是交换什么法器,都是极具私人性的行为。
除非道侣,否则轻易向其他人提出这样的请求,是会被视作冒犯的。
湖黎接过储物戒,然后握住帘沉的一只,将大小正合适的戒指慢慢套在了他的指上。
等戒指套到最底端的时候,帘沉的动了动。
“师尊是怎么量的尺寸,怎么会这么适合?”
虽说储物戒是可以随着主人的心念变幻大小,但湖黎给帘沉的这枚连改变都不需要。
“是这样量的吗?”
帘沉张开,同湖黎的紧紧扣住。
他的要比对方的大上一点。
“阿黎的好小。”
白玉一样的,同他刚刚戴上的戒指相互触碰。
凉意引得湖黎的轻轻动了动。
他确实是和帘沉说的那样,用这样的方式测量的。
湖黎炼造的时候,还回想了好几次帘沉强行与他十指紧扣的动作。
甚至于他的还虚虚的模拟了几遍当时的情景。
只是这些话他当然不会说出来。
湖黎掩耳盗铃地将自己的抽了出来,“你不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吗?”
这里面是他脱去凡胎,踏入仙门以来,所积攒的全部身家。
即使随便拿出来一个,也足够让底下一些小宗门安身立命。
可湖黎竟然将它们全部给了帘沉。
如今帘沉是储物戒的主人,只需要心想一想,就能知道里面装了什么东西。
“阿黎不怕将这些给了我,我会拿着它们逃走吗?”
“你不会的。”
得到的是湖黎肯定的回答。
他的眼睛里仿佛盛着粼粼波光。
是全心全意的信任。
“嗯,我不会的。”
湖黎将储物戒送出去后,二人的注意力又回到了帘沉刚才拿出的东西上。
还剩下最后一样。
“这些草药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帘沉所拿出来的草药,每一株都蕴含浓浓的灵力,甚至有一些湖黎只在书上看到过,没有在现实当见过。
对方送的这样东西,每一样都是湖黎的心头好。
不过他更在乎的是帘沉当时是如何取得的这些草药,有没有受伤。
“这些都是我外出历练之时采到的,你喜欢炼丹,所以我特意留心了些。我知道你什么都不缺,但还是想要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送你一些礼物。”
帘沉说完后又将这样东西重新装回了储物袋,然后亲自给湖黎系在腰间。
就如同对方刚才给他戴上储物戒一样。
“阿黎现在还吃醋吗?”
他还记着刚才湖黎的话。
等系完了储物袋后,又轻声问了一句。
湖黎早已经不吃醋了。
他想帘沉可真会哄人。
他不仅现在不吃醋了,可能再过很长时间也不会吃醋。
于是湖黎摇了摇头,声音带着一股甜意:“不吃醋了。”
“既然阿黎不吃醋了,那我可就要收取刚才猜对的奖励了。”
这话听得有点怪怪的。
湖黎一愣,下意识反问道:“不应该是给我的奖励吗,为什么是你要收取?”
“刚才我只说了猜对了有奖励,并没有说奖励是给阿黎的啊。”
湖黎:……
他又被套路了。
“红珊宝树需要每天浇灌灵力,奖励还是下一次再说吧。”
对帘沉来说的奖励,于他而言肯定不是。
湖黎决定还是先缓一缓,等过几天再兑换好了。
他一面回了房间,一面又在门口设了好几道结界。
“我这几天都要养红珊宝树,没有时间兑换奖励。”
帘沉并没有阻止湖黎的举动。
房门口那几道结界对于他来说简直形同虚设。
是以到了晚上的时候,帘沉就以要搬过来跟对方一起住的理由,堂而皇之的走了进去。
原主之前虽然也住在府邸内,但两人一南一北,间还隔了一段距离。
当天晚上,帘沉先是跟湖黎一起看了话本,然后又让对方弹了新买的古琴,顺利收到了自己的奖励。
“这话本、话本……”
湖黎是在晚上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帘沉之前跟他说的,特意挑选的话本是什么意思。
夹在一摞正儿八经的话本间,那红色封面的书一打开就叫他面红耳赤。
偏偏帘沉还要一边搂着他,一边在他耳边道:“师尊,不是要念话本给我听吗,怎么还不念?”
湖黎哪里念的下去。
那上面的字,一个一个,就像是有画面似的。
“这本故事讲得不好,我换一本念给你听。”
他将打开的书关上,想要另外抽取一本。
“那换这本好了。”
帘沉在他伸出之前,就已经重新拿了一本过来。
这本的封面是蓝色的。
上面连名字都没有。
可是一打开,根本比上一本还要过分。
上一本勉强还可以念一念,这本每个字都让他难以启齿。
“师尊不念,是还想要换一本?”
帘沉故作不解,仿佛还想要再抽一本出来。
“念,我现在就念。”
湖黎可不知道对方究竟买了多少这种书,万一下一本比这一本还不成样子怎么办。
他几乎是硬着头皮念出声的。
每一句话念完,帘沉还要点评一二。
到了对话的部分,他却要说他念的没有感情,让他一遍遍的重来。
“不对,洞房花烛该是人间美事,反正道侣大典将近,不如师尊与我提前预习一下。”
于是帘沉花了两个时辰教湖黎,这话本里两人洞房之时,应该怎么说话,又该是怎样情态。
两个时辰过后,他又让湖黎弹琴。
琴音在九音峰上断断续续了一整晚。
偶尔还能听到帘沉的声音响起:“师尊这里又弹错了,我们再重来一遍。”
……
关于帘沉究竟买了多少那样的话本,湖黎第二天起来的时候亲自数了下。
最后发现原来只有两本。
也就是说如果他昨晚再稍微坚持一下,说不定就不会上了帘沉的当了。
湖黎哼哼唧唧了一声,看着还瘫在书桌上的那两本书,耳热地将其收了起来。
一开始的时候,他是想将这两本书重新放回储物袋的。
可他想了一下,万一、万一帘沉回头又叫他念呢。
湖黎往回收的动作一顿,看了一下自己的卧室,最后把这两本书同自己先前看的那些话本放在了一起。
他想,要是帘沉再让他念的话,考虑一下也不是不行。
或者礼尚往来,到时也可以让帘沉给自己念一念。
对方用着那种寡淡的腔调,甚至眉眼之间都是淡淡的,口里却要念出这样的词。
光是想到这种情景,湖黎就觉得自己的喉咙好像有点干干的。
“念什么?”
“念话本。”
帘沉的声音陡然出现在身后,湖黎刚回答完就噤了声。
他竟然把自己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一时间,湖黎的眼睛都睁得圆圆的。
他背对着帘沉,羞恼得恨不得自己也钻进书里好了。
“原来阿黎是想听我念话本啊。”
湖黎听见帘沉说完这句话后,又轻笑了一声。
但他没有反驳。
“那阿黎帮我选一本,好不好?”
湖黎的被帘沉从后面托起,然后放到了书架上。
“是读红色这本,还是蓝色这本?”
帘沉捏着湖黎的指尖,让对方的从红色那本又划到蓝色那本。
“蓝色的。”
湖黎小声回答了一句。
蓝色的就是他昨晚念的那本。
他只念了不到页,就被帘沉教着丰富情感了。
“从昨晚没念完的地方开始念?”
帘沉又问了一句。
“……嗯。”
“好。”
被握着的放了下来,帘沉将那本蓝色的书重新拿了下来。
“对了,我有一件事要跟你说。”
“什么事?”
“我的身体不是一直很奇怪吗,昨晚同阿黎双修后,忽然记起了一些事情。”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