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里莱尔的视线穿过比阿特丽丝和艾谢尔肩膀之间的空隙,停在绿衣裙的少女的身上。
“我又不会吃人,你妹妹还真是怕生。”佐伊讪讪地笑着。
比阿特丽丝把布里莱尔推上前,“这是佐伊,你还记得她吗?”
“记得。不但记得,我很早之前就见过她了。”
“咦,真的吗?什么时候?”
布里莱尔摇摇头,表示想不起来了。
“或许是既视感吧。”艾谢尔说。
“不可能。”她断然否定,又补充了一句,“我记性很好的。”
比阿特丽丝觉得气氛突然变得奇怪起来,于是她赶紧转移话题,“你今天怎么会想到来我家?”
“只是想和你随便聊聊天。”她一面看向布里莱尔,一面说道。
“请柬,你们各位都收到了吗?”佐伊啜了口茶。
“你们真的决定结婚了吗?”比阿特丽丝和艾谢尔对视了一眼,问她。
“我们决定在你和陛下举行婚礼之前,先把一切都办好。”
“不用那么急吧?你们好歹先订婚,再从长计议啊。”
“洛瑞尔希望我以克罗那公爵夫人的身份参加你们的仪式。他很重视。”
比阿特丽丝“嗯”了一声,想了想,道,“佐伊,你最近还好吧?”
“很好啊,有什么问题吗?洛瑞尔很有心,给我添置了不少珠宝和礼服。”佐伊气定神闲地喝了口茶。
“那……斯蒂勒先生呢?”她忍不住问道。
“比阿特丽丝。”艾谢尔在桌下推推她。
谁知道,佐伊没什么反应,倒是在一旁默不出声的布里莱尔突然站了起来,“他怎么样了?”她的语气很急促。
佐伊感觉到她的视线正笼罩着自己,不知怎么的,她有点害怕比阿特丽丝这个妹妹,她觉得她像个冰雪做的假人,没有活气。
“他也很好。刚写完一部新作品。你放心吧。”她还是柔声答道。
比阿特丽丝回想起了妹妹初来诺索尔家的那天,正是在奥拉瑞凡特的陪伴下。她也一直很纳闷布里莱尔怎么会跟这个诗人扯上关系。她曾试图问过妹妹,可终究没得出个答案。
“那克雷尔呢?他还好吗?”
佐伊一脸不可思议地反问道:“你……认识克雷尔?”
她和克雷尔之间交集并不多,两个人的关系处得挺僵的。她甚至还有点恨他。如果没有他的话,她想,奥拉瑞凡特会快乐得多、自由得多。
“我已经好久没有见过他了。”布里莱尔掰了掰手指,“多少年了呢。”
“布里莱尔是怎么认识他们的?”
她摇摇头,又不说话了。
比阿特丽丝的视线再次和艾谢尔交汇了。她突然对自己的妹妹、对佐伊感到不安。
虽然最近这段时间里,她和艾谢尔似乎陷入了一种尴尬的局面,愧疚和迷茫令她下意识地躲开他,可在她内心深处,她最信任的还是他。
这种信任似乎是无条件的,很盲目。它和个人的感情无关。比阿特丽丝很爱布里莱尔,也喜欢佐伊,但是至少现在,她不信任她们。
四个人围坐在一起,不约而同地陷入了难以言语的情绪波动中。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忧愁和彷徨郁结在胸口,像是一把煤炭,天知道什么时候它会伸出鲜亮的火舌,开始燎灼心肺。
在过去被埋下的因的种子,不断被欺骗、伤害和隐瞒所滋养着。随着时间的流逝,原本小而坚硬的颗粒终于绽放出来一枚嫩芽来。
然后,终有一日,它“哗”地长成了参天大树。
巨大的、繁茂的树冠一摇晃,呼啸声颤动大地。
布里莱尔的眼珠像是两注清水,却又深不见底。
佐伊害怕这双眼睛。
“嗯,有句话我不知该问不该问。”她挺起胸膛,慢慢张开嘴唇,“有谁知道白色教会的吗?”
“不是已经消失了吗?”比阿特丽丝一脸的狐疑。
艾谢尔接口道:“是消失了,成为了历史。”
“这我当然知道,我是想了解一些更多的内容。”佐伊道。
“为什么你会问起这个?”艾谢尔不解地看着她。
“我只是对这段人人避而不谈的历史感兴趣罢了。”佐伊垂下眼睛。
比阿特丽丝皱眉,“难道你今天来就是想打听这个?”
“当然不是,只是突然想到了,所以……”
“真是扫兴啊,佐伊。比起这个,你还是多关心自己的婚事吧。再说了,我们怎么会知道啊。”比阿特丽丝撇撇嘴。
“也是啊。”她相信比阿特丽丝并不了解白色教会,但是她绝不相信她不在意。从自己说出这四个字起,比阿特丽丝的神色就变了,艾谢尔也是,她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