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国家有难,急需兵员补充。相府给了咱家更好的生活,还通过乘风速运把娘接去长安治病。我听说是夫人亲自找的名医看诊,还来信说娘的病不是大病,在长安修养几年便好。这么大的恩,儿子不能不报。我听说这次永乐招兵是进入麟嘉卫补充缺额,少爷就在麟嘉卫,我得去。”
“哎!你这孩子,从小就主意正!也罢,你我父子受了这么大的恩,确实不应忘恩。那爹也不拦你,万事小心。”
少年想起自己的父母,眼角泣血,嘶声怒吼:“麟嘉卫王振,忠诚赤胆!骁勇无畏!视死如生!”
话音未落,三枪贯身,气绝身亡。
身旁一魁梧的麟嘉卫见此,浑身气息翻涌,双目赤红冲向那三名长枪兵,他手中的大刀足有常人手臂粗细,奋力一挥,咔嚓三声碎响,三支长枪杆应声而断。
随后,他奋力扭身,长刀便劈为横,刀风呼啸,最近一人头颅直接被砍飞,巨力让这头颅如同一枚炮弹,直接砸向了刚爬上楠木的金兵头上,这金兵痛呼一声,跌落在地,看着身侧不断滚动的头颅,吓得全身一震,险些尿崩。
金兵见刚杀了一悍卒,又来一猛将,不敢贸然靠近,只能在远处放箭。
几轮冷箭下来,这麟嘉卫身上已经中了数箭,可他却浑然不觉,脸上肌肉紧绷,面目因愤怒而扭曲,他大吼一声,一脚踹飞眼前的一名金兵,跳下楠木,朝着金兵猛冲而去。
那手中大刀裹挟着呼呼风声,以开山之势猛地落下,伴随着一声凄厉惨叫,一名金兵躲避不及,被从腰际直接劈成两半。金兵的身体向两侧轰然倒下,脏腑脏器如破碎的布袋般散落一地,殷红的鲜血溅射到周围金兵的脸上,那奇怪的温热触感让他们心中一凛。
就在这间隙,数名金兵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彼此对视一眼,心领神会。他们脚步迅速移动,如鬼魅般欺身而上,手中长枪被攥得紧紧的,枪尖闪烁着寒光,直刺向他的腿部。
“噗噗” 几声闷响,长枪刺进皮肉,他的腿部传来剧痛,身体失去平衡,一个踉跄后单膝重重跪地。
他紧咬着牙,嘴角渗出血丝,他深吸一口气,双臂猛地发力,借助大刀拄地的力量,硬生生地再次站了起来,喉咙里发出一声怒吼,摇晃着再次冲向金兵。
金兵见他受伤,哪能放过他,一时间长枪如林,密密麻麻地朝着他刺去。长枪一次次刺中他的身体,衣衫破碎,身上布满了伤口,鲜血汩汩地流着,在他脚下汇聚成一滩血洼。
他的动作渐渐迟缓,呼吸也变得急促而沉重,每一次挥动大刀都显得无比艰难。但他依旧没有放弃,眼神坚定地盯着前方,手中的大刀始终没有停下。
他看着不断朝自己刺来的长枪,凄厉怒吼:“老子乃麟嘉卫校尉詹熊,尔等不怕死就来!”
吼罢,凭借着最后的意志力猛的起身,左手如铁钳一般,死死控住贯穿腹部的长枪。在这名金兵惊恐的眼神中,一步上前,长枪枪杆穿过詹熊身躯,他奋力挥刀,再斩一名金兵。
其余金兵被这场面震撼得久不能言,一个军队出现一个两个这样的悍卒不奇怪,可这麟嘉卫好像每个人都不怕死一般,全军以身为障,死不旋踵。
西山军在金国也是排得上号的强军,可面对麟嘉卫,他们才明白什么是精锐之师,铁血之兵。
来不及感叹,作为士兵,即便敌人再勇,他也是一人,西山兵强压心底震撼,再次挺枪上前。
此时的詹熊再无力气,长枪入身,缓缓倒下,可他的手依旧紧紧握着刀柄,至死都保持着战斗的姿态。
詹熊刚一倒下,一名麟嘉卫燕塞兵迅速替补而上,他身形敏捷,在楠木间灵活穿梭。动作轻盈且迅速,手中的短刀寒光闪烁,每一次出刀,都精准地刺中金兵的要害,再次抢占詹熊的阵地,护卫身后的麟嘉卫入城。
这燕塞兵滑不溜手,根本不跟金兵硬拼,在他们之间来回穿梭刺杀,搅得金兵阵脚大乱。
麟嘉卫接连三人,每个人的战法都迥异非常,一个接着一个,令金兵应接不暇,左支右绌。
徒单镒远远瞧见这燕塞兵在楠木上辗转腾挪,穿梭于金兵之间,手中短刀寒光闪烁,频频伤人,搅得己方阵脚大乱。他眉头拧成死结,脸色瞬间阴沉,腮帮子一鼓,暴喝:“健营听令,把他给我剁了!”
随着这声令下,数名精锐金兵端着长枪,猫着腰,呈扇形朝着燕塞兵包抄过去。
燕塞兵听到徒单镒的怒喝,心里 “咯噔” 一下,他牙关一咬,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然。
只见他深吸一口气,脚掌死死抠住楠木,双手握紧短刀,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刀身映着寒光,衬得他的面庞冷峻无比。
包围圈越来越小,燕塞兵的心跳急剧加快,可他的眼神却愈发锐利。但见他在楠木上左冲右突,双脚不断变换落脚点,时而侧身躲过金兵刺来的长枪,时而弯腰避开劈砍的长刀,灵动非常。
每一次移动,他都紧盯着金兵的兵器,瞅准间隙,短刀猛地刺出,带出一道血花。他的额头满是汗珠,几缕头发被汗水浸湿贴在脸上,可目光始终紧紧锁住敌人,不断寻机杀敌。
西山军最精锐的便是健、锐两营,他们训练有素,配合默契,不多时,包围圈便如铁桶般越收越紧。
燕塞兵的动作渐渐迟缓,呼吸也粗重起来,胸膛剧烈起伏。他知道,自己这次怕是要栽了。
这念头刚起,突然,背后传来一阵破风之声。
燕塞兵心头一紧,想要躲避,却因体力不支慢了半拍。“噗” 的一声闷响,一把长刀狠狠砍在他的肩膀上。
燕塞兵闷哼一声,身体猛地一颤,半边身子瞬间失去知觉,鲜血顺着手臂汩汩流下,很快染红了半边衣衫。
燕塞兵咬着牙,疼得五官都扭曲了,缓缓转过身。他双眼瞪得滚圆,里面燃烧着熊熊怒火,死死盯着那个偷袭他的金兵。
那金兵被他的眼神吓得一哆嗦,但很快稳住心神,双手握紧长刀,再次高高举起。燕塞兵没有退缩,他胸膛剧烈起伏,发出一声怒吼,用尽全身力气,将短刀直直扎进金兵的胸膛,金兵的身体瞬间僵住,脸上满是惊恐与难以置信,随后直挺挺地倒下。
燕塞兵深知自己没有退路,他扭头望向远方,那里是长安的方向,脑海中浮现出临行前母亲满是担忧的面容,还有兄弟们为他送行时的场景。
他的眼神闪过一丝温柔,小声呢喃:“娘,玉郎回家了!”
言罢,他猛地一跺脚,发力朝着金兵最密集的地方纵身扑去。他在空中弓着背,双手紧握短刀,如一只捕猎的恶虎,视死如归。
燕塞兵落入金兵群中,短刀左右开弓,寒光霍霍。这次他再不闪躲,而是奋勇向前,只见他左脚在前,右脚在后,身体快速转动,每一次挥刀,都带着呼呼风声,所过之处,金兵接连倒下。
金兵也被打出了火气,想他西山军纵横大金十数载,如今面对这麟嘉卫,却如此不堪,当下热血上涌,纷纷围拢上去。
金兵长枪频出,密密麻麻刺向玉郎要害。他的身上瞬时布满伤口,动作越来越慢,呼吸也越来越微弱,每挥一次刀肉眼可见的迟缓。
终于,玉郎的身体因失血过多,冲锋途中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缓缓倒在血泊之中。他的双眼圆睁,眼神中满是不甘,一只手紧紧握着短刀,依旧是冲锋模样。
周围的金兵望着玉郎的尸体,一时竟说不出话来,这场战斗中,他虽身死,但那悍不畏死的模样,让金兵们打心底里生出一股敬畏和恐惧。
此时,在城门洞的另一侧,毛罡与徒单镒的战斗已进入白热化阶段。
毛罡力大无穷,手中的大环刀每一次挥动,都带着千钧之力,空气仿佛都被撕裂了一般,啸叫不断。
他的脸上溅满了鲜血,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双眼布满血丝,眼神中那杀气仿若实质。
徒单镒也毫不逊色,那马槊在手中灵动挥舞,招式诡异多变。每一次刺出,角度刁钻诡谲,让人防不胜防。他的身上也有几处伤口,鲜血顺着手臂不断流淌。
两人你来我往,刀光槊影交错,杀意腾腾。
毛罡大喝一声,脖颈处青筋暴起,手中大环刀高高举起,自上而下,以泰山压顶之势朝着徒单镒劈去。
徒单镒面色凝重,双手紧握马槊抵挡。
“铛” 的一声巨响,火星四溅,巨大的冲击力震得徒单镒的手臂发麻,全身骨头仿佛都跟着一同战栗。
毛罡趁势追击,连环几刀,刀刀朝着徒单镒的要害砍去。
徒单镒身形闪动,巧妙地避开攻击,马槊不时如毒蛇般咬向毛罡的胸口,槊随眼动,凌厉非常。
两人你来我往,打得难解难分,一时间局面愈发焦灼。
在城门洞的战场上,麟嘉卫们依旧在拼死冲锋。
一名麟嘉卫于激战之中,手中兵器不慎脱手。然其毫无惧色,转瞬之间,俯身拾起地上一根断裂枪杆,旋即复又投身战团,与金兵厮杀一处。他双手如铁钳般紧紧握住枪杆,臂膀青筋暴起,奋力将枪杆高高举起,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朝着金兵猛力砸下。
又一名麟嘉卫,深陷金兵重重围攻,周身伤痕累累,已是强弩之末。他面色惨白,全靠着身后楠木勉强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躯。眼睁睁看着身旁并肩作战的袍泽,一个接一个地倒在血泊之中,他的眼眸瞬间被悲痛与愤怒填满。
此刻,生死一线,他却毫无惧意,俯身从地上一把抓起金兵遗落的长刀,发出一声饱含悲愤的怒吼,再度义无反顾地杀入敌群。每一次挥刀,他都倾尽全身力气,动作大开大合,刀风呼啸。那架势,仿佛将生死置之度外,只存孤注一掷的决绝。
刀光剑影闪烁,他的身影在金兵阵中时隐时现,丝毫不顾自身安危,一心只想为战友们争取更多生机,为攻城之战拼出一丝希望。
然而,伤势过重,流血过多,他的动作逐渐迟缓,力量也在一点点消逝。随着最后一丝力气耗尽,他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沿着楠木缓缓滑落,鲜血在他身下蔓延开来,洇红一片。
此时,战场上的喊杀声、兵器碰撞声、惨叫声交织在一起,震耳欲聋。楠木上堆满了尸体,鲜血顺着楠木的缝隙流淌,汇聚在地面上,被冻成了一个个湿滑的冰洼。
毛罡和徒单镒的战斗仍在继续。
毛罡的体力仿佛是个无底洞,攻势从未衰减,一刀接着一刀,刀刀力沉,招招要命。
徒单镒也察觉到了毛罡这迥异常人的天赋,心中诧异且惊惧,可他知道若自己不挡住这力大无穷的猛将,南城必然失守。
他看着已经涌进内城的数千麟嘉卫,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再不闪躲,攻势愈发凶猛,大有和毛罡角力之意。
毛罡见此,心中冷笑,上撩刀挑开徒单镒刺来的马槊,左手抓住槊杆,奋力一扯,右手大环刀狠狠地砍向被扯带过来的徒单镒脖颈。
徒单镒被这变招弄的一愣,等他反应过来,刚想着松开马槊,身体却被带前数步,已然是躲避不及。
他毕竟也是百战将军,迅速决断,奋力侧身,躲开砍向自己脖颈的这刀,可侧身却暴露在了毛罡刀下,这一刀势大力沉,咔嚓一声骨头断裂之声响起,徒单镒的左臂被顺着肩膀齐跟斩下,马槊掉落在地,鲜血喷涌不止。
毛罡见此,心下大喜,挥刀继续攻击。
徒单镒的亲兵见此,奋勇上前,拼下三条性命,将脸色煞白,喷血不止的徒单镒抢到后军。
徒单镒看着越涌越多的大华兵,以及三千不到的西山军,心下一狠,当即怒吼下令:“兄弟们!西山军没有孬种,扶我起来!誓死阻击!”
言罢,撕下身上衣襟,死死绑住手臂上的伤口,捡起地上长刀,作势就要带头冲锋。
恰在此时,耶律倍拍马赶到,扯过身前的徒单静,匕首抵住她喉咙,怒声吼道:“徒单镒,你看看这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