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耶律倍轻笑而言,脸上露出一抹戏谑之色。
“你我都是主帅,你觉得这可能吗?”徒单镒怒声嘶吼,眼神冰冷异常,仿佛能冻死人一般。
他心中明白,身为一军主帅,岂能动辄撤军,若真如此儿戏,让其他部族如何看待他徒单氏。
“哦!”耶律倍轻笑一声,手中匕首用力一戳,直接插入徒单静的肩膀。
徒单静疼得脸色煞白,嘴唇咬得出血,却硬是强忍着没吭一声。她心中满是屈辱和愤怒,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暗自咬牙坚持。
徒单镒见此,怒声喝道:“杨炯,你太小看我徒单氏,更小看我徒单镒了!”
“你喊口号不累吗?不撤兵,我就让你眼睁睁看着自己妹妹被凌迟;撤兵,我可以保证你妹妹安然无恙!”耶律倍说着,手中匕首一转,徒单静肩膀处鲜血喷涌而出,疼得她险些晕厥。
徒单镒咬牙切齿,死死盯着眼前这卑鄙无耻的大华人,心中恨意滔天。此刻他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将耶律倍碎尸万段,却又因妹妹在对方手中而投鼠忌器,一时间左右为难,难以抉择。
耶律倍有的是时间陪他玩,见徒单镒不说话,低声对身前的徒单静道:“还挺有骨气,这样都不吭一声,我倒是有些佩服你了。”
徒单静虽能听懂大华语,但此刻,她的眼底一片死寂,对眼前这闻名天下的镇南侯毫无回应的意愿。
她的目光紧紧锁住断臂后奄奄一息的哥哥,心中涌起无尽悲凉。
自出生起,她便被万千宠爱环绕,一路顺遂,从未尝过委屈的滋味。可就在这短短一天之内,接连发生的事情将她的世界彻底颠覆,让她陷入了极度的恐慌之中。
她满心都是疑惑与不解,无数话语在心底翻涌,渴望能当面问个清楚。可当看到平日里那般宠溺自己的哥哥,竟落得这般凄惨模样,那些话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怎么也说不出口。
在这一瞬间,徒单静如梦初醒,深刻意识到曾经的自己是何等天真愚蠢。原来,自己一直是在家族这棵参天大树的庇护下无忧无虑地成长。
以往,她天真地以为,众人对自己的尊重,皆源于自己在上京的行侠仗义、惩奸除恶;直到今日,她才真切领悟到哥哥那句“你若不是生在徒单氏,死了都不知多少次”的沉重含义。
如今,大树轰然倒塌,她才深深体会到风雨的无情、人心的冰冷、战争的残酷。
徒单静看着自己的哥哥,努力扯出甜甜的微笑,用女真语大喊道:“哥,我徒单氏绝不受人欺辱!妹妹先走一步,你要好好活着!”
言罢,徒单静身躯猛地向后一砸,后脑狠狠磕向耶律倍的脑门。待耶律倍吃痛后仰之际,她俯身前探,用脖颈迎上了那从自己肩膀拔出的匕首之上。
徒单镒双目含泪,嘶声怒吼:“放箭!给老子放箭!宰了杨炯!给老子宰了这畜生!”
话音未落,箭矢如蝗,直朝马上的耶律倍和徒单静而去。
耶律倍心下大惊,迅速将匕首甩飞,随后一把搂住徒单静,翻身滚下马。
落地后,他猛的起身,拖着一脸懵的徒单静就往西边的民房跑去。他心中暗自叫苦,没想到徒单静这看似娇弱的女子竟然如此决绝,一时间还真有些意外。
耶律倍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杀徒单静,他的目的是拖延时间,给毛罡争取入城时间。他想过很多种可能,也料想过徒单镒会放箭,但唯独没想过徒单静这刁蛮任性的女人还有如此刚烈的一面。
所幸耶律倍来前就有了心理准备,姐夫也叮嘱过他可能的后果。所以,刚一落地,身后的安抚司亲卫便一拥而上,手中盾牌高举,将两人牢牢保护在身后,不断向后撤退。
徒单镒此时已现死志,他清楚即便自己此时撤军,能活下来的几率也不会超过五成。
如今麟嘉卫已然入城,他的阻击任务彻底失败,那即便是死,也要和杨炯这麟嘉卫统帅、闻名天下的大华镇南侯同归于尽。
如此一来,一不会坠了他徒单氏的威名,二也可给父亲留下向皇帝邀功壮族的机会,这是眼下他唯一可走之路。
想明白了这些,徒单镒挥舞长刀,奋力嘶吼:“西山军!随本将冲锋,诛杀杨炯,子孙三代由我徒单氏抚育!”
言罢,甩开搀扶住自己的亲兵,一人当先,奋力冲向耶律倍。
阵前谈判彻底破裂,局势陡变,双方再次短兵相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