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啸的张狂之举,以及那句怪罪的话,让柳忠不由一阵愕然。
官银?
怎么回事?
“林神捕?我实在不懂你在说什么。”
林啸冷哼一声,站起来踱了几步,四处张望,道:“你们这赌场很大嘛,想必藏个五十万两,应该也不是件难事吧?”
柳忠心中一跳:“林神捕,你说什么?”
“上个月苏杭运河下游地区多天大雨,导致那里的百姓居无定所,食不果腹。朝廷令苏州,杭州等数个富饶州府派人赈灾。这件事你可知晓?”
柳忠心中已渐渐猜出了这件事的轮廓,但是他仍不敢确定。
“还请林神捕明言。”
林啸道:“好!我就跟你说白了,看你能瞒到几时!知府派我负责押运共计五十万两赈灾白银,但是三天前我去库房里检查时,那五十万两却已经不翼而飞……”
“这不可能!”柳忠失声道。
然而话才出口,柳忠便倏然掩住,眼中露出惊恐之色。
林啸眼神玩味地看着对方,笑道:“柳管事,你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啊!我也没说这银子是谁偷走的,你那么快承认干吗?”
柳忠阴沉着脸,道:“林啸!你不要血口喷人!”
林啸哼了一声,他也知道仅凭一句话也不能把对方怎么样,继续道:“赈灾的银子搞丢了,我可是每天都急得睡不着觉,知府大人开恩,着我十天之内破案,不然就自行了断,为那些受苦受难的灾民谢罪!”
柳忠一颗心顿时沉到了谷底。
“后来,我听说了一个消息,一个有关五十万两的消息。”林啸冷笑道,“这三天我忙的晕头转向,直到今天居然才知道这件事!原来,在苏州几乎无人敢惹的柳家,三天前突然发了笔横财!而且令人好奇的是,这笔横财正好也是五十万两!”
柳忠额头上冷汗涔涔而落。
“柳管事,这件事,你要作何解释呢?”林啸慢慢走上前来,目光如刀。
现在他背后的六名捕快的手都放在了刀柄上,脸上一片冷峻。
似乎柳忠只要说错一句话,他们就会立刻拔刀相向。
柳忠吞了口唾沫,心中不住念道少爷为何还不过来,脸上却努力维持着一副镇定的表情。
“文家已亡,这苏州城已经无人是你们柳家的对手,想来你们应也无求了。为何还要给自己平添麻烦呢?”林啸的语气越来越冷,“且不论这笔银子你们拿的安不安心,民不与官斗,难道柳管事没有听说过这句话?”
柳忠道:“林啸,饭可以乱吃,但是话可别乱说!这句话你知道代表什么吗?”
“哼!我只知道这五十万两代表着能让那些灾民活下来!”林啸冷哼道,“识相的就把银子交出来!然后自己听话,乖乖地随我去面见知府大人,听候发落!”
柳忠怒道:“林啸!你不要太嚣张了!污蔑柳家,后果你承担不起!”
林啸大笑:“林某这双肩膀确实承担不起,但是你么,却还没有这个资格!”
柳忠脸色一变!
“我再说一次!交出那笔银子!”林啸厉声道。
“我们确实在三天前赢了五十万两,但是那是我们从一名山东富商处赢来的,属于赌坊的正常收入,莫非林神捕不分青红皂白,就这么下结论抓人?”站在柳忠身后的朱贵忽然开口说道。
林啸眼睛眯起:“你又是谁?”
“在下朱贵,赌场主事。”
林啸恍然道:“原来是个打杂的?我还以为你是柳家公子呢!”
“你!”朱贵大怒,他在这赌坊里地位尊贵,连柳忠也不敢对他无礼,林啸如此嘲讽,让他怒火大炽。
“既然没有做决定的资格,就不要随便插话。你说是赢了一个山东富商的钱,难道世上有这么巧的事?而且赢的钱不多不少,正好是五十万两?”林啸冷笑道。
朱贵道:“也许就有这么巧的事呢?总比某人的一面之词要令人信服吧?”
“看来你还不肯承认?行,那你说说,那个山东的富商叫什么?”林啸不屑道,“林某倒是好奇的很,莫非山东没有开赌场的,那个人非要跑到苏州来输钱,而且还带着如此巨款!”
朱贵道:“那人名唤应文杰,乃山东富商之子,你若不信,尽可随便去找赌场里的人询问,当日我和他对赌之时,人所尽知!”
林啸冷笑:“柳家势大,谁敢当面和你们作对?不过你说谎也得挑个好一点的名字吧?山东有没有一个叫应文杰的林某尚不知晓,但是,在城外五十余里的玉屏山,却有伙杀人劫货的强人,为首的正好名叫应文杰!”
朱贵脸色登时犹如死灰,突然嘶声大叫:“不!这不可能!”
明明是来自山东的客商,为何却变作了强人?莫非自己赢的钱,真是苏州官府用来赈济灾民的银子?
可是一个强人为何要将官府灾银盗出,然后易容成山东富商,再将银子输给自己?
这根本解释不通啊!
无数疑问,充斥着朱贵的脑海,让他一时无言。
而柳忠则考虑的比较多,因为在和那个“应文杰”对赌的前两天,赢了钱之后并没有异常情况发生,所以当柳纷飞问起他是否知道那应文杰的来历之时,他信口胡诌,却没有派人真的去山东查实。
他所知道的,只有第一天朱贵派出去的一个手下在那个应文杰歇脚的客栈里所得来的消息。
难道从一开始,这个局就已经设下了?
柳忠后背衣衫已被冷汗彻底浸湿。